挽风wonderland(备考偶尔上线)

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野花》【苏朱(上)

ABO偷情预警双向救赎豪门狗血

纯情忠犬杀手×流亡傲娇少爷


——我们的爱是秘密,是埋葬在阴暗痛苦的枷锁里,却仍然渴求未来的野花。






别名,《夫人和他的小管家》哈哈哈哈(bushi




【下文指路】

《野花》下 






⭐【狗血系列】


《野花》上(本篇)

《野花》下 

微刑侦:

《猫鼠游戏》上 

《猫鼠游戏》下 












OOC⚠️


🚫上升




【看前必读】


先说好,严重cp洁癖的话考虑一下!会有点狗血,是偷情。

会掺杂一些顺顺和鲫鱼的part,不喜欢的话看的时候可以跳过,主要是为了丰富人物和剧情。















0.0



生在角落里的野草,阳光落下去


第一次也开了花.









1.0


风从远处的荒山上吹过来,从那片晦暗沉重的乌云那带着水汽充斥着已经残破的玻璃窗。



“别乱动!”


月光从门口溢进来,在仓库里洒下一片柔光。


那人抬起头盯着他眨了眨眼睛,白皙的脸上满是尘土混着血水,身上干净的衣服早就被泥浆裹着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人愣了一下,慢慢走上前去蹲在他旁边用枪抵着他的眉心。


“别乱动,我只是奉命把你带回去,他要活捉,你不会死的。”




朱志鑫轻皱起眉,呆呆地点了点头眼泪好像随时都会落下来。他吸了吸鼻子,抬手拍掉了自己胳膊上粘上的蜘蛛网。




他把枪收了起来,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向前走去。



结果他刚走出一步身后的人就难受地拽住了他的胳膊,他转过头就看见他像是根本走不动了一样钉在原地。





“我,腿动不了……”


朱志鑫吞了口口水,他不敢赌眼前这个人接下来会做什么,但最坏的结果他都不会死。腿早就在逃命的时候扭到了,现下让他去走他确实做不到。




“我扶你。”他张开口轻轻说到转回去把他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肩膀上,一只手扶着他的腰。






风依旧狂冽地在大地上肆虐着,云层厚重地堆叠在一起好像下一秒就会有倾盆大雨。





雨渐渐落在他的脸上,一点点让他清醒回来。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逃到这个仓库里来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在黑暗中他只有跑,只能跑。




那场火灾死了太多人了,他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感觉周身还有熊熊燃烧的大火包裹着他。火光照亮了半边的天空,灼烧滚烫,像是要把他融化在里面一样。





他奋力从火里跑了出来,大雨冲刷着烧焦的别墅他站在原地看着大火,看着在火里还没有逃出来的人。




“爸……妈……”



他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只是瞬间感觉没了力气地瘫坐在地上根本动不了。刚刚逃跑的时候柜子被火烧的倒了下来砸住他的腿,现在根本就是残疾一般。





“鑫鑫,跑,马上跑。有多远跑多远——”



朱志鑫转过头就发现是姐姐跑了过来跪坐在自己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




“姐姐……”


“跑——不要回头,跑啊——”


她像是疯了一样地推着他的后背,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姐!”

“听姐姐的话,把自己藏起来。”



姐姐露出了一个疲惫不堪笑容,身上的裙子被火烧焦了一半。她的声音还是轻轻的,总是能让他安心下来,姐姐伸出手抱了抱他,带着哭腔地恳求着。





在黑暗的世界里他奋力地向前跑去,身后是漫天的火光,不住的枪声从家的方向传过来让他忍不住乱想,但是他能做的只有跑。










2.0




“我说了,你不用害怕,你不会死。”



他把朱志鑫塞进车里,自己坐在驾驶座上调试着后视镜,直到他可以完整清晰地看见他。



朱志鑫点了点头蜷缩在车门旁边,头靠在车窗上,呆呆地看着他。





那个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穿着一身黑色,只有胸口上挂着一个像工作证一样的东西。




苏新皓。




朱志鑫眨了眨眼睛看着胸牌上的名字,他是谁,是谁的人他不知道。只知道昨晚听到的枪声一定和他们脱不开干系。




姐姐让他跑,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别害怕,吃点东西吗?”

苏新皓转过头来,面色很沉静。伸出手掌心里静静躺着一颗草莓味的水果糖。




朱志鑫皱起眉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拿过来,张开嘴想要拒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苏新皓愣了一下,把糖撕开包装放进了自己嘴里。“没毒,你放心。”,说完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递给了他。




朱志鑫不想接过来,但是他莫名相信面前这个人,他知道这个叫苏新皓的不会害他,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草莓的酸甜在嘴里四散开来,也带来一抹难得的甜蜜,他自己一个人躲在仓库里了一天,等到自己身上血都流干了结痂了,才终于等到了一个人。





“我会把你安全带回张家。”苏新皓开口说道眼睛看了看后视镜里的朱志鑫。




朱志鑫瞬间瞪大了眼睛,张家。张峻豪,一定是他,失火的事,绝对跟张峻豪有关系。




“张峻豪……他要干什么?”



“我只是听他的命令行事,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3.0


苏新皓说的很对,他不会死。张峻豪不会让他死,他巴不得让朱志鑫永远圈在自己身边,只要朱志鑫还有一口气在,张峻豪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个跟在身后喊哥哥的小跟班,就突然变成想把自己据为己有的疯子。





苏新皓把他带到了张家,推进了浴室里。


“你要干什么?!”朱志鑫皱起眉盯着他质问倒。




“张少爷有吩咐,他要你干干净净的,平平安安地去见他。”苏新皓抿了抿嘴,抬起手把他身上的外套拽了下来。




“别碰我!”他向后退了一步,肩膀都开始抖了起来。却因为腿伤差一点摔在了地上。



“小心,洗好后我带你去包扎。”






苏新皓说着打开了淋浴,水从头顶落下来将他身上的泥和血都冲了个干净。




衣服湿透地贴在了身上,发尖的水滴落在鼻尖,看起来就像是初冬里最后一支即将凋零的玫瑰,弥足珍贵。





“你,你自己…可以吧?”

苏新皓抿了抿嘴,看着靠在墙上的他问道。




“谢谢,我能不能求你帮我一件事……”朱志鑫抬起头有些恳求,看起来不忍心去拒绝他。



“什么事?”



“别那么着急带我去见他……好不好,我不想见他。”

朱志鑫抬手拽住了他的衣摆,皱起眉眼睛里满是对那个人的抗拒。





“好。”


苏新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莫名其妙,鬼使神差就答应了。他原来不是这样的,只是对着他这个人就好像没了不可能。





他不可能扶自己要抓的人,也不可能会给捕捉对象吃糖,也不可能答应任何一个请求。



但今天,以往所有的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真的吗?”

“我答应你,真的。”



苏新皓蹲下来跟他平视,水落在他的脸上渐渐将泥土都冲刷了个干净。他笑了笑,抬起手帮他把眼角的水和泪都擦了干净。






就在前天晚上朱家突然起了一场大火,那场火烧死了很多人,包括朱志鑫的爸妈。他的姐姐从火里死里逃生却被发现尸体倒在了门口,心口上是子弹穿过的伤痕。




朱志鑫那晚听到的枪声不是别人,是苏新皓他们。他只是拿钱办事,其他的一概不知。



张峻豪要活捉,他没办法只能在四周搜围起了每一个角落,终于在第二天的凌晨找到了躲在废弃仓库里的朱志鑫。




“能再帮我一件事吗?”朱志鑫背对着他突然又开口问道。


“帮我找一找姐姐的下落可以吗?”



苏新皓突然一愣,悬在空中的手不自觉抖了起来,连放在把手上拉开门的力气都消失殆尽。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朱志鑫,他姐姐的下落吗?



可他姐姐已经死了,他看着她被自己的同伴杀死的。




“帮我告诉姐姐,我还活着,让她也好好活着。”



“我会帮你转达的。”苏新皓低下头去硬着头皮回答道,说完就开了门径直出了浴室。





苏新皓刚出去就看见了跟医生一块来的张泽禹,那时候张泽禹负责留下来处理后事,他就去奉命搜捕朱志鑫。



“张少爷听说你回来了,就让我带着医生过来给他治疗。”




“他,他……你跟少爷说他伤的不重,只是情绪不稳定,可能要冷静几天才能去见他。”




苏新皓挤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有些心虚地胡诌道,伸出手把张泽禹推向了门口。




火是张泽禹放的,人是苏新皓抓的,他们都是抗争无果最后拜倒在金钱之下的,照苏新皓说的那样,牲畜不如的东西。




“今天是大少爷的生日,你不去看看吗?”


“你!”张泽禹瞬间皱起眉瞪大了眼睛,垂下眼不去说话。




“去看什么?看墓碑还是看坟冢?你觉得他九泉之下还愿意看见我吗?”张泽禹像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一般,草草甩了几句话就直接转过身出了房间。





苏新皓站在门口看着张泽禹愤懑而去的背影抿了抿嘴,这人倔得很,也只有说这个他才肯走。那天他没有去,他以为张泽禹会手下留情,不会把他杀了。倒是他自己想错了。





“医生,你坐着歇一会,他马上就出来了。”苏新皓转过头领着医生到了卧室里,然后又关上门站在了浴室门口。





他抬起手敲了敲,见没什么反应又不免提起一颗心直接推门而入。




“嘶……你,你要干嘛?”


朱志鑫没想过自己腿伤这么严重,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他刚刚挣扎着站起来却又猛的栽到了地上。




“没事,你小心点。”


苏新皓瞬间背过身去,他身上只搭着一条浴巾,刚刚摔倒的时候浴巾也松下去了一半,隐隐约约倒可以把他看的一干二净。




“我都听到了,那个人原本是来带我去见张峻豪的吧,谢谢你帮我拦住他。”


“我答应过你了,不用说谢谢。”




朱志鑫也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又撑着墙壁一点一点地站直身子,把他准备好的衣服换上,才又挪着腿出了浴室。




苏新皓把他扶到沙发上,然后就又站在了他身后。





“幸好只是扭伤了,多休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按时喝药,身体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医生笑了笑,帮他把其他伤口包扎后就提着医药箱出了门。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朱志鑫就安安静静地坐着,低下头去像是在想着什么。




“你是,杀手还是什么其他的职业?”


苏新皓听见这个问题不由得愣了一下,如果直接说杀手倒显得过于是凶残或者冷血,总之留给他的印象肯定不好。





“不是,是助理这类的,就是保护他,然后听他的命令行事而已。”




朱志鑫呆呆地点了点头,又侧过脸看着他问道:


“如果以后张峻豪命令你监视我怎么办?”

“听命行事。”





“算了也好,至少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朱志鑫整个人转过身看着他笑了起来,跟苏新皓见到他的第一面完全不一样。温柔的阳光,安静的卧室,桌子上摆的鲜花和看着他笑的人。




美好到让他觉得有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未来。一个缥缈可笑,不属于他的未来。











4.0


这几天苏新皓帮着朱志鑫瞒着张峻豪,就像小时候帮妈妈骗爸爸一样。他还是会做梦,梦到以前那段痛苦的生活。




“皓皓乖,告诉爸爸,妈妈今天有没有吃药啊?”

“妈妈吃了,我看着她吃的。”



七岁的苏新皓眨着大眼睛挤出一个微笑,却连肩膀都是颤抖的,本能得想要抗拒眼前的男人。





苏新皓对他没有多少印象,只有那张狰狞的脸和恶心的话。那时候苏新皓不知道这叫什么,只是邻居们都说夫妻关系不好而已,到了后来苏新皓才知道这叫家暴。





“妈妈你为什么不跑呢?”苏新皓靠在她的肩头,伸出手拉住了女人的胳膊。


“妈妈跑了,皓皓怎么办?”

“我也跟着妈妈跑。”

“傻瓜小乖……”



妈妈没有继续回答他,只是笑了笑拍着他的背轻轻唱着歌,让自己感觉就像是躺在像棉花糖一样的云里。




苏新皓到现在也没有喝过一口酒,因为他记得那个男人喝了酒后会发疯,会变成一个陌生人一样去打自己。他原来以为爸爸只是犯错了,错了改过来就可以,但他发现没用,喝了酒之后以前说的所有话都没用。





当花瓶朝着他的额头砸过来的时候,他像是傻了一样根本来不及躲开,就这样碎在了他的头上。



血顺着着他的鬓角流下来在白皙的脸上留下痕迹,就像落在雪地里的红梅。




“我在外面挣钱养你们,你呢,你个臭小子还敢顶嘴!”


“我没有,我说你就是喝醉了有什么错?!”


“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这就是你的态度?”


“我没有错!你不准再打我了!”





苏新皓瞪大了眼睛朝他吼道,下一秒就是一个巴掌打了过来,火辣辣的,脸颊生疼。



“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


“你不准打我儿子——”




苏新皓低下头去抽泣着,男子汉大丈夫,好讽刺啊。男子汉不应该勇敢地站出来抗争吗?怎么现在还哭哭啼啼地,还要躲在妈妈身后。




“你不出去工作,你个家庭主妇赚不了钱,你有什么本事跟我顶嘴?”


“我要不是为了这个家我会把工作辞了吗?!”




苏新皓拽住妈妈的手除了哭好像他什么都不会了。他拽着她的手把她往屋子里拉着,他能做的只有躲避,他没有反抗的能力。





苏新皓听别的阿姨都说自己妈妈学问高,是个不折不扣的唯物主义者。唯物主义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妈妈很喜欢拜观音菩萨,拜如来佛。




会每天烧香拜佛,磕头祈求他们能保佑苏新皓平平安安长大。


原来,烧香拜佛就是唯物主义者。






那天晚上他回来又是醉醺醺的,又是哭又是骂,苏新皓从小听到大,他真的厌倦了。他以为那是一个梦,只是陷入一场无边的噩梦无法自拔。




他凌晨的时候莫名醒了一次,他推开门就看见他倒在了客厅的地板上。妈妈跪坐在旁边满脸是血,连双手都在抖。



苏新皓呆呆地走过去,他没穿鞋走过去踩在了满地的血上。



妈妈只是在哭,但是眼睛却像是剥开了晦暗的云层后闪着的光。她伸出手捧住他的脸,手指轻轻摩挲着他额头处的疤痕,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皓皓,…我们的生活,终于有盼头了。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朝着他笑了笑,眼泪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打湿了他的肩膀。那是妈妈最后一次抱他,温暖的怀抱就像是一场苏新皓从来都没有做过的美梦。





他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妈妈的脸,是那天放学回家看到她站在警车面前对自己的回眸一笑。



苏新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轻松的她,就像是把身上千斤重的大山放了下来,自己也不由自主跟着她笑了起来。




她自首了,苏新皓早就猜到是这种结果。她平时连一条鱼都不敢杀,更何况是一个人,其实自首反而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从那天起他就开始形单影只,直到他认识了张泽禹。回家了也只有他一个人,好生无聊。他游荡在校园里,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就看见了一个呆呆坐在台阶上的人。




全身湿透,被画花了脸,胳膊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狼狈不堪,就像以前的自己。




“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


苏新皓下意识就说出了这句话,从书包里拿出一节纸巾递了过去。




“下一次,我帮你打回去。”


苏新皓说着,就伸出了手拉住了他,后来张泽禹就再也没有跟苏新皓分开过。





苏新皓只能靠着外婆的退休工资生活,最后家里实在负担不起学费,高中一毕业便就准备辍学了。最后是张泽禹说找到了一个来钱快的办法,虽然可能风险很大。



地下组织这种东西苏新皓以前只在小说里听到过,只是没想过现实世界也会有。




再后来就是遇见张峻豪,张家失踪多年被找回来的的二少爷。他出手倒是很阔气,三个人也很有眼缘,苏新皓张泽禹也就跟在了张峻豪的身边。





曾经的他们都是受害者,只是谁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施暴者,变成小时候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暗地里培训了几年,以前连杀条鱼都不敢的自己,现在不眨眼就能把抓捕人物射击在地,苏新皓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后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张峻豪吩咐他们去的一个窝点,张峻豪只告诉他们,一个不留,自己却不知他们都是干什么的。





“想什么呢,我们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拿钱办事,杀该死的人而已。”张泽禹吞了口口水,坐在了苏新皓旁边。



“我知道。”



只是苏新皓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拿着枪抵在自己爱的人的额头上,就像张泽禹后悔的那样。













5.0


从第一天结束开始,朱志鑫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能再跟之前一样只会自怨自艾,不然他根本寸步难行。




朱志鑫知道自己过不了几天平稳的日子的,被锁在这,每天只是站在日历面前盯着每一天默不作声。把每一天撕下来的日历叠成纸船,然后再烧给他,就也算是他唯一能给张极做的最后的事了。




两家是世交,从小就定下了婚约,却没人问他们喜不喜欢彼此。张极是大少爷,张峻豪是二少爷。不过二少爷五岁的时候走丢了,直到十五岁才被找了回来。




张家父母早亡,上周张家的大少爷也被发现猝死在了家里,说是什么遗传病之类的,毕竟他爸爸就是这么死的,连见都没能见一面。后来,整个张家的重任也都全落在了张峻豪一个人身上。







朱志鑫正烧着纸船,身后突然响起钥匙带动锁孔转动的声音,想来只能是苏新皓。这个带他回来的人,好像也渐渐成了自己在这个地方唯一可以短暂相信的人。






“张夫人,张少爷在等你。”



朱志鑫在日历上的手指突然停住,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他刚刚,叫自己什么?




“张夫人,我们走吧。”


苏新皓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声音还是轻轻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张,夫人?什么意思?”


朱志鑫转过身皱起眉盯着他,指甲在日历上划下了一道痕迹,连指尖都是发白的。





“从今天以后,您就是张家二少爷,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



苏新皓说着,眼睛却紧紧盯住他,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





“可我的婚约不是张极的吗?就算他死了,不应该只是取消了吗?”



“大少爷去世了,婚约自然就到了二少爷那里。”




“他故意的?张极的死,是不是也跟他有关系?”



他深吸了口气稳住了自己,他知道他们家的火和张峻豪有关系,但张极的死他从来都没怀疑过张峻豪。杀了张极,然后自己就成了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这恐怕就是张峻豪想的。





“你告诉我,不然我就不走了。”



朱志鑫淡淡说道,耸了耸肩就拉开椅子又重新坐好,转过头看着他。





苏新皓愣了一下,张开嘴却回答不了他什么。刚想走上去,结果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幽幽的声音。





“大少爷不是猝死,是我杀的。张夫人现在知道了,可以跟着苏新皓走了吗?少爷在等您。”



张泽禹慢慢走了过去,抬起头看着他,话说的听起来很轻松,就像杀一个人,跟呼吸一样随意。




“那不还是张峻豪下令的。”


朱志鑫看着他冷漠地回了一句。他不想和张极结婚的,他不爱他,但他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之间的感情。肩并肩走过二十五年的友谊。




“张夫人知道了,可以走了吧?”


张泽禹闭上眼睛重复着这句话,显然他并不想跟他说这件事。





“你就是张泽禹?”


朱志鑫眼神向下移,就看见了他别的胸牌,三个大字,他看的真真切切。






“我们解除婚约吧,我有喜欢的人了。”


“好,我也不想要婚约。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张泽禹。”






张极的声音仿佛还飘荡在自己耳边,他说的那么斩钉截铁,说的那么认真。他连他们结婚时要送的礼物都准备好了的。




“好,好,你杀的,你杀的。”


朱志鑫说着就低下头小声自言自语着,吸了吸鼻子,尽量克制住了情绪,才撑着桌子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张泽禹向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出一条路出来,冷着脸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苏新皓叹了口气,走过去把胳膊上搭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又伸出手帮他整理好衣服。



“张夫人,我们走吧。”



朱志鑫这一次没有反抗这个称呼,只是沉浸在刚刚的对话和回忆里无法自拔。





苏新皓扶着他的胳膊,转过头皱起眉担心的看着他,甚至是比第一次他在仓库里看见他还要消瘦,他怕他只是表面逞强,



朱志鑫被他拉走,走到了门口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张开口还是愣了几秒,最后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他说要和你结婚的。他求婚的东西都买好了。就在他卧室柜子最里面的夹层里。”




朱志鑫的声音很低,却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别说张泽禹,就是苏新皓都瞬间愣住,茫然的瞪大了眼睛。




张泽禹愣了愣,轻轻眨了眨眼睛就像是在回想着那一天的场景。他笑着问自己会不会杀了他,自己明明回答的不会,鲜血却还是从张极的太阳穴里流了出来。




“谢谢张夫人告诉我。”



“不用谢。”




朱志鑫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张极笑着给他看他买的钻戒。他说钻戒都是资本家的噱头,但张极还是说总不能是其他的吧。











6.0



一路上朱志鑫都没再说话,只是一直低着头走着,苏新皓也不好开口,就安安静静地跟着。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朱志鑫突然开了口,轻轻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回头,只是还呆呆地低着头,任由那些不争气的眼泪充斥着整个眼眶。




他该怎么办,家也没了,竹马也死了,他现在还被迫嫁给了不喜欢的人,被他看着长大的弟弟囚禁了起来,荒诞的像一场离谱的梦一样。






“您是想……”


您是想逃吗?不过苏新皓并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如果他想跑,自己会愿意帮他的。毕竟,是自己把他带来的。




“我不会跑的,我也跑不出去。朱家没了,我再离开张家,我就更什么都做不了了。”




朱志鑫也像是猜出来了他想问的。他不会跑,自己现在这样一个人想让朱家东山再起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张极是被他下令弄死的,但他也是自己的弟弟,害他,自己终究下不去手。



或者是,变相的说他需要张峻豪这个靠山。





“那,夫人想要做什么?”



苏新皓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想都没想就说出了口,不管他想要做什么,他都会竭尽心力。





“可你终究是张峻豪的人。”


朱志鑫停下来转过头去看着他,那双熟悉的桃花眼里却透露出一抹疏离和冷漠。




朱志鑫说苏新皓是目前为止,他唯一能信任的,这句话没错。不过仅仅只是,相比之下。苏新皓,张峻豪,他只能选择相信苏新皓。




因为张峻豪只是保证自己不会死,但苏新皓能保护并且不伤害自己。






苏新皓猛的愣了愣,对啊,自己终究是张峻豪的人。少爷让他做什么,他到头来还是不能反抗。




“你不过也只是他派来监视我的,你能做什么呢?”


朱志鑫说着又自嘲地笑了笑,好像从张极去世那天开始,自己就已经逐步沦为了张峻豪的阶下囚,金丝雀。





“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没意义。”


朱志鑫叹了口气又转回身,走在这座熟悉的别墅里,却让他感觉万分陌生。






推开这扇沉重的门,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有朱家的小少爷了,有的只是张家的未婚妻,张峻豪未来的夫人。





房间里只是很尴尬,有的只是张峻豪和朱志鑫的争论,和苏新皓的沉默。




“我爱你,所以我才要让你在我身边。”



张峻豪看着他,伸出手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恨不得扑上去抱住他,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不能这么做。




“所以你的爱,是烧了我的家,下令害死张极。”


朱志鑫坐在椅子上抬起头看着他,冷漠的眼神,攻击性的下三白,始终和他隔着一层屏障,让张峻豪触碰不到他。





“可我都是为你啊,你想和他结婚吗?”


“这和你有关系吗?”


“我想和你在一起啊。”




“你弄死我全家,你觉得我还会爱上你吗?”


朱志鑫不可置信地站起身看着他,伸出手想要打过去却还是咬了牙收了回来。






“我做不到让所有人满意,我只能做到让我自己满意。”



张极需要消失,但婚约必须留下,毕竟往后他也不想落下一个强抢的名号,朱家在又肯定会阻挠他,那就把所有不可控的因素都销毁好了。



张峻豪说着笑了笑,他看起来并没有觉得这样做很奇怪。






“跟灭门仇人在一起,我怕折寿。”


朱志鑫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茶,又抬起眼看着他,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带有丝线一般牵引着他。





“可现在整个T市,都知道我们是未婚夫妻了。”


张峻豪弯下腰凑过去看着他,熟悉的脸,曾经还是跟在他身后的弟弟,现在却是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想要结婚证没问题,但朱家的股份你要帮我抢回来,我要让整个集团还安安稳稳的存在。想我做你的金丝雀,我满足你,但前提是朱家的唯一控股人只能是我。”




“你这是想要朱氏东山再起吗?”






自从朱家失火,他们的股票一落千丈,几乎都被拋股了直线下降。员工也都纷纷跳槽,原来的总经理左航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心安理得地暂时接管了整个朱氏集团。



集团有了带领人,再加上朱氏集团本身有钱有势,不久股票就又回升回去,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过他们都说,朱氏变天了,改名左氏只是迟早的事。





所有人都以为朱家死光了,直到今天早上张峻豪宣布了他跟朱志鑫的婚约,他们才发现,原来朱家还有人活着。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也足够左航那家伙把持整个集团工作,稀释股份了。






“我要让你帮我把左航拉下台。”


“那个人能爬上去,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拉下来。”


“如果跟他争的那个人,是他的前妻呢?”




朱志鑫还是不慌不忙的,他知道张峻豪一定会答应的,之前为了得到自己杀人放火全干了,现在不费一兵一卒的事,他肯定会同意的。





“他女儿还跟着他前妻呢,你不信他,总归信左时熙吧?”



张峻豪像是想了一下挑了挑眉,左航他不熟悉,但他前妻跟朱志鑫是好朋友,听说离婚这件事是左航对不起他,最后还把女儿判给了他。






“我答应你。”



张峻豪笑了笑,曾经稚嫩的脸也在朱志鑫见证下渐渐棱角分明,一双眼睛,写满了野心和算计。



朱志鑫也挤出一抹浅笑,看着他点了点头,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轻轻举到了自己唇边碰了一下,就像是对他答应自己的谢礼。





“再答应我一件事,带我去看我爸妈,”


朱志鑫开口说道,拉住他的手把他整个人都往这边拉着,抬起头也把脸凑了过去。



张峻豪猛的慌乱起来,眨了眨眼睛只是勉强镇定住自己,点了点头。朱志鑫看着他的样子只是嘴角依旧上扬着,又推开了他的肩膀,直接站起身径直走向了门口。






“最后一件事,我要让……他,跟着我。本来你就派他监视我的,现在正好。”



朱志鑫说着就伸出手指着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苏新皓,总归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就不错。




苏新皓抬起头就跟他对视,跟第一天见到的人完全不一样,冷漠疏离,就像是天生的上位者。




“就留住他,其他谁我都不要,我只要他一个人。”



张峻豪侧过头看了一眼苏新皓,心里萌生了些许的猜想,但最后还是压制住了这种预感,只是就这样答应了他。












7.0


朱志鑫起床的时候就发现外面下起了雨,灰蒙蒙的一片,压得人都觉得心慌。




张峻豪倒是一早就派了车等他,带他去附近的公墓。他站在镜子前摆弄着胸口的白花,今天他还特意穿的一身黑色。





那天朱志鑫答应他后,张峻豪就着急地带着他去民政局领了证,生怕他会反悔一样。



前几天领了证,今天就扫墓,一场喜事一场白,不过在朱志鑫看来,都是白事。




朱志鑫没拒绝他,毕竟张峻豪已经答应他要帮自己推左航下台,自己也要履行诺言。跟灭门仇人结婚朱志鑫并不想的,但这是他唯一能活下去的途径。



他不愿意的话,他也不知道张峻豪还会做些什么。甚至连他的死活都是一个问题。他不会死,也许是生不如死。






他抬起头盯着镜子,苏新皓就安安静静站在他身后。他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拿起桌子上盒子里的另一朵白花,转过身朝着他走去。




“跟我去见爸妈,你也戴白花吧。”



朱志鑫轻轻地说道,准备把那朵他特意备好的白花别在了他的胸口,结果手指刚碰上他的衣服,他就猛的向后退了一步。




“夫人,我自己来。”


苏新皓抿了抿嘴,轻皱起眉,伸出手等他把白花递过来。




“我向张峻豪要了你,你就也是我的人了。”


朱志鑫并没有答应他,而是径直伸出手拉住了他的外套,低下头去小心的帮他把花别在了胸口。




苏新皓提起一口气来,晦暗的光亮从阳台延伸而来,像是藤蔓一般缠上他们。是玫瑰花香,不过他现在根本分不清是自己失控出来的花香,还是窗台那里种的一丛玫瑰。




呼吸逐渐交叠,心跳慢慢同频,他指尖的温度也仿佛隔着那层布料让他心慌,能做的只是认真地看着他的脸。





“夫人,车在楼下等您。”



张泽禹推开门就看见朱志鑫低下头去给他戴着白花胸针,几乎是整个人都在他的怀里。张泽禹猛的皱起眉,左右瞟了一眼确认没有其他人才慢慢放下一颗心来。





“我知道了。”朱志鑫替他带好后就向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就不自觉扬起了一抹笑容。


“我们走吧。”





苏新皓看着他点点头,他脸上有笑眼里也有他,但总感觉这种开心是短暂的,他想留住这抹情绪让他一直这样开心,但终究是不可能。






外面雨渐渐大了起来,苏新皓和张泽禹去拿伞,一路上都很沉静,每个人都在回想着刚刚的事情。




“刚刚在干嘛?”


“夫人在帮我戴胸针而已,你别多想。”


苏新皓说着连睫毛都轻松颤动着,下意识抬起手碰了碰胸前的白花。




“不要重蹈覆辙就好了。”


张泽禹闭上眼感受着风的雨吹过来,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了一句这样子的话。








今天下了雨,一望无际的公墓几乎没有人的存在。很多人都害怕这种地方,可这里却也躺着他们最爱的人。



张家作为世交,一直帮着朱家处理后事,并没有让警方去插手,对外也只是一直宣称是意外。







墓碑一块挨着一块,张峻豪告诉在最南边,因为最南边总是可以照见阳光,但朱志鑫只想告诉他,阳光照不进地里的。





他一块一块找着,最后在一颗茂盛的梧桐树下面才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名字。




苏新皓以为他会哭,他连纸巾都准备好了就在上衣的口袋里,但他没有。朱志鑫只是低下头看着石碑上的字出神,一言不发。




苏新皓又站的近了一点把伞往他那边倾斜,陪着他一起默哀。





“爸,妈。我给你们……我,烧点东西吧。今天下雨了,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我过得挺好的,你们也别担心。”





朱志鑫深吸了一口气,刚说出口的话还是艮了一下,堵在胸口,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压制住哭腔说了出来。



爸爸告诉他,在这种满是权利和算计的地方,就是要步步为营,一切都是利益至上。为了生存,为了权益,怎么样都要在所不惜。





他一字一句说道,跪下去磕了一个头后就擦燃了一根火柴,跳动的火烛在纸币上蔓延着,在无边的雨里燃出一阵青灰色的烟气。






雨下得很大但是他除了膝盖被青石板上的水浸湿外再没了其他的水渍,可能是苏新皓都把伞打过来了的缘故。




朱志鑫没多在意身边的事,只是一心一意烧着东西,直到所有纸币都消失殆尽随风远走,转过头去才发现了苏新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跪在了旁边。




“你怎么也跪下来了?”



“夫人要跪的话,我也陪着吧。”


苏新皓这句话说的很认真,又很坚定,说着还轻轻点了点头。




朱志鑫很想告诉他,他不想听到这两个字,他不想听到他叫自己夫人,要听,也只是另一个夫人。




“好,那就算你也见过我爸妈了。”


朱志鑫说着笑了笑,只是这个笑看起来很苦涩,眼泪一直在眼眶里眷着不肯流出来。






他就这样盯着他,目光却被他额头上的伤疤带走了视线。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就伸出手覆上了他的脸,指尖轻轻摩挲着疤痕。



“怎么弄的?”



苏新皓也看着他,记忆一瞬间就被拉回了那个晚上,妈妈抱着他,身边是流淌着的血,她摸着自己额头的疤说她对不起自己。




苏新皓经常会做噩梦,梦见爸爸质问他为什么,梦见他们又在吵架,梦到自己被打,或者是妈妈拉着他去庙里拜菩萨。




太多太多了,但是这一切都从遇见这个人开始,朱志鑫就取代了原来的梦,因为,他的梦里只有他一个人。每一天醒过来就好像是有人在等着自己一样。




就像是他朝着自己伸出了一只手,而自己也紧紧抓住了那丝光亮。





朱志鑫看出来他似乎是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便也只是低下头去收回了手没再追着多问什么。




苏新皓一手撑着伞,一手扶住他,生怕他会不小心摔倒了一样。然后等他站好后就又连忙撤回手,隔出一段距离。






朱志鑫站在那环视了一圈,就看见站在那边的一个人,身影像是张泽禹,他蹲下去放了什么东西,然后就站起身又离开了。



朱志鑫回去的时候没有走原来的路,他让苏新皓陪着自己绕了过去,刚到那里就发现是张极的石碑,前面放着一束新鲜的花,每一片花瓣上滴着雨水,花定格的盛放,亦是花的死亡。




花旁边放着一枚钻戒,璀璨的钻石切断整个完整的世界,就像把张极隔绝出了尘世。朱志鑫认出来了,是他求婚准备的。





“你觉得他后悔吗?”



“爱了,就没有后悔的说法。”



苏新皓说到伸出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像是在安慰他,又帮他把外套上的尘土拍了下去。




“我也不要后悔。”


朱志鑫低头注视着钻戒,他很想回头把这句话对着苏新皓说出来,但还是没有这么做。




“夫人,我们回去吧。”



朱志鑫愣在那,夫人,又是这两个字,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会给自己糖,结果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倒越发生分起来。




他说他不能完全相信苏新皓,但自己就是个矛盾本体,好像自己其实早就认定了只有苏新皓一个人能救活自己。











8.0


他说他身体不舒服,就没再去见张峻豪,只是一回去就直接进了卧室。



苏新皓没拉开窗帘,因为夫人不愿意,他说他不想看见外面的院子,不想看见张极张峻豪他们三个小时候一起扎的秋千。





雨还是不停地下着,回去了朱志鑫才发现他身上都淋湿了一半,白色的上衣贴在身上勾勒出了一个腰身。



“下次出门记得带两把伞。”



“我知道了,下次会的,夫人。”





苏新皓只是依旧回答道,把袖子往上绾了起来,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臂,也让朱志鑫看见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白皙的手臂上盘虬着大小不一的疤痕,有深有浅,轻的已经快要看不出来,重的直到现在还能看出缝合的痕迹。





“你胳膊怎么了?”


朱志鑫皱起眉猛的慌了神,直接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把胳膊扯了过来低头看着。



“张峻豪弄得,还是自己出任务伤的?”



苏新皓没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想要撤回手却被他紧紧拉住挣脱不开。




“小时候伤的了,已经过去很久了,夫人不用担心。”



“真的不是张峻豪吗?”



“是我父亲。”




苏新皓的话刚落地,双方就开始沉默起来。朱志鑫好像意识到自己不该问的,家暴,这是他第一时间就想到的。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不用说对不起。”谁都不用说对不起的,又不是你们的错,错的明明是那些动手的人。






苏新皓的都已经湿了大半,现在凑近看还能透过半透明的衣服看见他胸口的疤。



这些裂缝在身上或许可以被祛除被磨平,会愈合,但心里的那些呢,他要怎么一点一点重新完整?





朱志鑫的呼吸渐渐有些乱,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抬起了手,隔着那层单薄的衬衣碰上了那些伤痛狰狞的疤痕和记忆。




指尖颤抖的在他领口的扣子上移动,以至一颗一颗被他解开。体温明明不高,但每一寸肌肤却让他感觉无比灼伤。




一种异样的气氛不断攀升直至充斥着整个卧室,玫瑰花香和红酒气不住纠缠不清,让彼此都不敢开口。房间里没有开灯,一切都是晕眩的,模糊的,让人说不清楚。




昏暗的卧室,死寂的氛围,暧昧的动作,让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再平静。




苏新皓不知道怎么得就向前走了一步,他现在整个人都不太清醒,要怪就怪今天的雨,怪自己只拿了一把伞,总之这跟夫人没关系的。




他的胸口随着每一次呼吸而起伏,所有的话都堵在心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朱志鑫的手此时还搭在他的胳膊上,相触的肌肤就像是擦燃了的火柴,丝丝火星不止延伸脚步,直到把两个人都全然包裹。




他也往前又走了一步,鼻尖碰着他的脸颊,每一寸炽热的呼吸都在融合,苏新皓也只是配合地抱住他。他把自己的唇凑了过去,却又突然怔住。




他们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朱志鑫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但动作还是没有停下去,唇碰着他的嘴角,但下一秒苏新皓就把脸侧了过去,让他扑了一个空。





苏新皓没办法想清楚自己到底要怎样,他想要一个继续的结果,但自己的理智还是告诉了自己不可能。



他怀里的这个人,他抱住的人,是前几天才和张峻豪拍了结婚证的人。他是张家真真正正的夫人,是……



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人。





两个人都没说话,朱志鑫还呆呆地愣着,唇边还有刚刚相贴的温存,自己背上的那抹温度也渐渐消失殆尽。



苏新皓渐渐无力的垂下手,却仍然扭着头,好像也在想着刚刚的事情。






“夫人,少爷在楼楼下等你去医院。”


门外不合时宜传来张泽禹闷闷的声音,还有敲门声,把两个人都一瞬间拉回了现实。





苏新皓深吸了口气,抬起手把自己的扣子扣好,又转过身走向了衣柜,只留他一个人还傻傻愣在原地。



苏新皓从柜子里拿出了件干净的外套走过去搭在了他的肩上,示意让他穿上。




“夫人,我们,走吧。少爷在下面等你。”




朱志鑫皱起眉,似乎还是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在那一瞬间,泪没经过自己的允许就顺着脸滑落了下来,滴落在领口处,晕开一片水渍。




他被带回张家的时候没哭、他知道张极是被张峻豪害死的时候没哭、他和张峻豪拍结婚证的也没哭、甚至去祭奠爸妈的时候都没有哭……



怎么现在,就一瞬间哭了呢?




苏新皓慌了神,连忙拿出了自己口袋里的纸巾,却发现早在去公墓的时候就被雨淋湿了。




“夫人……”



朱志鑫只是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又呼了出来,抬起手把眼泪擦干净就接过外套穿好直接走向了门口。




“我没事,我们……走吧……”


朱志鑫勉强撑起一个笑容,只是泪还流着,流的厉害根本就是止不住,看起来很是难堪。





朱志鑫闭上眼睛,耳边全是苏新皓一口一个的“夫人”,就像是永远不可能排除在外的屏障,把他们两个人隔开万里。




苏新皓抿抿嘴,伸出扶住了他的胳膊,就像之前一样。




苏新皓一直都觉得自己是野草,没人在意,今年一场大火烧了自己,明年还是能再活回来。他出生就是在一个潮湿背阳的阴暗角落,他整个的人生都是发霉腐朽的。




但这一次,真的有一丝丝的阳光落了过来,还让自己开了花。野草变成了野花,就像充满霉点的生命,真正地重活过来了一样。




他们的爱就是长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的野花,不会有人注意,却还是被缠上了枷锁。












9.0


去医院是为了体检,朱志鑫没拒绝他,因为他知道体检是因为某人想要孩子,但是自己也不好去说什么。





医院人潮拥挤,有人在哭,有人就在笑。他看着新生命的诞生,亦看旧生命的凋落。




张峻豪和他等结果的时候接到一通电话,是邓佳鑫回回来的,他说会帮着把那个人推下台,他和他女儿都需要一个更好的未来。





张峻豪说他要去找他商量商量,顺便去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情,然后就先开着车离开了。




朱志鑫在那等了半个多小时只拿到了自己的,他问护士要张峻豪的,护士只是说张先生的已经被张家的医生直接调走了,一直都是这样。




朱志鑫有些奇怪,这样做没意义,张家的医生要拿走为什么不带着自己的一起拿走。



除非,张峻豪不想让除他外的所有人看到,那他不想让他看到的结果又是什么?






朱志鑫接过自己的报告慢慢地走回去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对着旁边的苏新皓慢慢开了口。



“你说,他不想让我看见什么呢?”



朱志鑫静静地想着,一直都是这样,从一开始张峻豪就在避,他到底在避什么天大的秘密?





朱志鑫想着就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张家有权有势,朱家也不差。余宇涵,医生啊,他大学同学,张峻豪能做,他为什么不能?




“苏新皓,跟我走,去22楼。”


朱志鑫说着就恨不得拉着他的手腕跑出去,还把苏新皓吓了一跳。






朱志鑫让余宇涵帮他查了整个医院的资料,最后只找到了一次上学时张峻豪感冒留下来的病例,其他的全都被张家的医生调走了。




“夫人,很晚了,我们走吧。”



苏新皓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他的体检报告。




朱志鑫不想走,到现在为整个医院就只能调出来这么一份病例,或许这是唯一的突破口。




“哌拉西林是什么?”



朱志鑫突然伸出手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个药名问道,余宇涵是好朋友,上大学的时候为了找他玩自己也旁听过几节他们的医学课。


其他的都是些很常见的药名,但只有这个他不知道,所以就开了口随便问了问。





“是一种半合成的青霉素,治疗呼吸道感染的。”余宇涵凑过去看了一眼,就告诉了朱志鑫。





“青霉素……”


朱志鑫瞬间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颤抖了起来,不是真的吧,怎么会呢……





“夫人你没事吧?”苏新皓看他状态有些不对,瞬间担心起来扶住了他的胳膊。





朱志鑫眨了眨眼睛,直起身转过去盯着苏新皓,皱着眉就像是失了魂一样。




“可是张峻豪小时候对青霉素过敏啊。”


张峻豪走丢之前发过一次高烧,吃了青霉素的药,还过了敏,朱志鑫还依稀记得。





“你们医院有张极的血液样本吗?”朱志鑫又转过身看着余宇涵,看起来有些着急。




“张极是来抽过血,但是我不确定。张家这种世家的话,应该会有存底,你想干什么?”




“帮我验DNA。”









那天他们两个在医院呆了很久,苏新皓也猜出来了他的怀疑,他自己都在震惊,原来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



朱志鑫给他了一根张峻豪的头发,让他去医院,余宇涵说医院里确实还有张极的血液存底,但不一定可以验的出来。




也就是那一天朱志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一天一夜,或许对他来说,这就是另一个像是塌了天的噩耗。






“你说朱志鑫想干嘛?”


张峻豪站在拐角处靠在墙上,看着苏新皓手里拿着的东西,又想起来朱志鑫那天进自己的卧室,明明那个地方他根本不会去的。





张泽禹也像是一瞬间懂了他的意思,“需要我帮您掉包吗?少爷。”





“不用,张家都死光了,他知道了也没什么。”


张峻豪看着苏新皓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又站直身子直接转身回了书房。




其实张峻豪相比较之下更相信张泽禹,那次让张泽禹去把他哥哥处理掉就是考验,张泽禹完成的不错。而苏新皓,似乎也开始渐渐变成了自己的一个威胁。





这件事除了自己和张泽禹知道外,再多让朱志鑫知道了也没关系,毕竟,他翻不了天。












10.0



张峻豪这几天一直都很忙,连着在公司了好几天都没回家,今天刚下了车就听张泽禹说,夫人在卧室里等他。



张峻豪像是也猜到了什么,直接去了二楼推开了门。






“你跟张极的DNA,不一样。”



朱志鑫倒是开门见山,张峻豪没说话也没意外,只是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慢慢端起来桌子上的茶杯,低下头去喝了一口。




“你不是张峻豪。”


朱志鑫冷漠地说到,走过去把那份他没有掉包的检验单放在桌子上。



张峻豪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侧过头去看着检验单,苏新皓那小子可真不愧是他的左膀右臂。对自己上心,对自己老婆更上心。





“苏新皓给你弄来的?”


张峻豪没回答他,还是慢慢悠悠地说到,又拿起了一个橘子,悠哉悠哉地剥着。




“不关他的事,我自己弄来的,跟他没关系。”



“我没让张泽禹掉包,你看到的是真的。”


张峻豪笑着说道,说完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瓣橘子,还冲着他点了点头。





“所以十五岁回来的时候,就是你,不是张峻豪对吧?”



朱志鑫盯着他,一双下三白的眼睛总是透露着一种淡淡的攻击性。






“嗯,对啊。”


张峻豪没掩饰什么,只是笑了笑,靠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们都是人贩子拐跑的,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他不是丢了吗?怎么会是被拐跑的?”


“从马路上拐走的,我也在。”


“你为什么会在?”





“乞讨啊,不然呢?”


张峻豪故作轻松地说道,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盯着他不禁又露出了一丝笑意。






“被拐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告诉自己我要活下来,这是我唯一的愿望。乞讨也无所谓。”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峻豪没办法给他解释曾经的那段的岁月,甚至是他自己都不敢提及起来。就像是一根刺,越想忘却越刻骨铭心。




“人贩子呗。他们打断了我的腿,我在路边跪了三天,每一天都在求有人来救我,但是没有。”




张峻豪的声音很轻,冷静地像在讲别人的他听说的故事,但颤抖的尾音却暴露了全部。



朱志鑫轻皱起眉转过头看向他,像是在沉思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死了好多人,有打断腿的,有的是胳膊,有的直接就卖到山村窑子里了,哪都有。还有的……”



张峻豪说着,自己却发现高估了自己,根本说不出来,张开嘴却又没有声音。





“还有把皮扒下来,拿开水往上烫那些毛发,卖出去当参观的。”




拿着开水一遍一遍去烫那些狗毛和鸡毛,最终让那些毛发跟人的皮肤长在一起,张峻豪眼睁睁见过有人就这么死的,或者就这样成功了卖出去的。



太荒谬了,但这些都是真的。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乞讨,表演,偷东西,卖窑子,人体运毒……我都做过。”


张峻豪冷着脸没管他想不想听,只是低头一边说一边摁下一根手指,太多了,他数不过来的。






“他们原来绑架张峻豪来是准备诈骗的,我就在路边要饭,我看到了。结果那天晚上警察就来了,据点被捣毁了,我们剩下的几个都被地下暗线给带跑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警察从我面前经过的。”




朱志鑫眨了眨眼,看着警察从自己面前经过,看着希望出现最后陨落,就像伸出手没有得到回应一样。




“那他现在哪?”



“死了。他死了,我才能顶替他,我才可以……做张家失踪多年的那个二少爷。”




他转过身盯着他,那双眼睛里朱志鑫说不透是什么,是野心,是对整个世界的恨意。




“所以你把他杀了对吧?”


“他总有一天会死在那群人贩子手里的。”



朱志鑫手撑着桌子坐了下去,自己和张极叫了十年的弟弟,是个冒牌货。虽然自己已经猜到了,但是还是让他愣了一下。




其实,说到底,他有感情的还是他这个张峻豪,而不是那个五岁就消失不见的张峻豪。






他低下头抿了抿嘴,又转过身又走向露台,把胳膊搭在了栏杆上。风从天边青灰色的山影吹过来,夹杂着一股水汽,抚在脸上闷闷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像真正的十五岁的张峻豪死的那天一样。






他和他说好要一起跑出去的,他们要跑到市里,跑到警察局,他们一定会赢的。可雨太大了,他甚至自己都站不稳脚,转过头就看见张峻豪在江面上沉浮着,河边还有他摔下去的痕迹。





“张峻豪!张峻豪!”



他瞬间慌了神,踉跄地就跑了过去自己也直接摔了一跤趴在岸边,泥巴弄了自己满身,可雨还是不停地下着,就像他的苦难一样没有尽头。




“救我!救……我!”




张峻豪皱着眉整个人都快要被江水冲没,可他不会游泳,他跳下去自己也会没命的。但是在那一瞬间他还是猛的跳了进去,冰冷的水刺痛着他,让他不再清醒。





或许人都会绝境逢生,他把张峻豪拉了出来,但是到了岸边却发现他没了呼吸。






“张峻豪,张峻豪……”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抿了抿嘴,自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眨了眨眼睛,就看到了他脖子里的那条项链,他哥哥送给他的。



张家的人给他的。





他吞了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气,把他脖子里的项链拽了下去戴在了自己脖子上。又捡了颗锋利的石头,在和他胳膊相同的位置,也划了一道痕迹去伪装。





雨好大,他站起身看着被自己重新推进河里的尸体,这雨太大了,不知道会冲去哪的。不如就沉没在江底,最好让所有人都别发现。





他凝视着张峻豪的身影,同样的年纪,同样的血型,就连上天都在帮他。雨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却给他冲出了一条最好的大路。属于他的未来,也开始变得不再渺茫。



张峻豪,这以后就是自己的名字了。





他最后还是回去了,他要等那条伤痕结痂最后变成疤痕。他想到自己会被打的半死,自己就趴在地上,鲜红的血从自己嘴边止不住地溢出来,就连指甲缝里都是暗沉的红色和泥尘。




腿断了,跟小时候去乞讨时一样,反正已经没有知觉了,再疼都无所谓了。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人体运毒都扛过来了,他不会死的。





他要活着,活着就是他最大的底牌。也是从那时起他就觉得,所有阻碍他的人都应该去死。反正从自己把张峻豪的项链拿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不是一个东西了。




世间浑浊,也不差他一个恶人。做不到让所有人满意,那就让所有人都不满意,满足自己就好了。



苦了这么久了,他才不在乎要给自己行善积德。








“你的意思是,你没杀他,他自己淹死的。”


朱志鑫站起身朝着他走过去站在了他身边,还是依旧的沉静。




“他死了没价值了,如果我能代替他,张峻豪会继续活下去。那群人,也都会死在我们手里的。”




他说的没错,张峻豪的死是个意外,如果换朱志鑫,他也会这么做的。他只是想活着而已,活得更好没有错。





“后来我就暗地里办了组织,遇见了苏新皓和张泽禹。然后……就把那群人贩子都杀干净了。”




张峻豪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支香烟点燃了它,他没有吸,只是看着灰白色的烟气漂浮,闻着烟草的味道。他其实害怕这种东西的,因为他胸口那两个疤就是被香烟烫上去的。




但是后来他觉得张峻豪应该会吸烟的,张家的二公子,应该学会这种东西。







“你说这些,是想让人同情你会这么做吗?”



“我本来就是个畜生,我没素质没三观。我想要的,我都要得到。”





张峻豪转过身靠在栏杆上笑眼弯弯地看着他,朱志鑫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从他手里夺走了那支香烟递到了自己嘴边。



白色的烟气从他嘴边溢出来,弥漫在两个人身边,让张峻豪有些看不清他那张脸,却又意外增添了一丝朦胧的美感。





“我不得不说,我确实同情你,能从那地方活着走到现在你也确实厉害。”



朱志鑫淡淡地说到,往前走了一步,张开嘴朝着他吹了一口烟气,也渐渐勾起了嘴角。





“夸我厉害,不还是被你发现了?怎么发现的?”



“张峻豪对青霉素过敏,但你不知道。”




朱志鑫说完就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他能发现这件事也只是偶然而已。





“我以为你会骂我。”张峻豪低下头去笑了笑,说着还又摇了摇头。





“骂你干什么,我还要祝你,祝你以后还能继续做你安安稳稳的张家少爷。”





张峻豪点点头,侧过脸盯着他,一双桃花眼总是这样美得让他看得愣住。




“你以后会跑吗?”


“不会。”


这次朱志鑫回答的很坚定,他不会跑,他跑不掉了,他爱的人,他恨的人都在这里。





他要跑的话,也要带着苏新皓一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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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写过这种类型的,想试试豪门恩怨的狗血风。发现写这种文,脑子疼。。。




⭐【记得在评论区留个“道具屁股”到时候更新下篇我好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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